ACT. O
平坦的空地不時傳來孩童的嬉鬧聲。
這裡是座相當於小型公園的空地,至少孩子們是將它當作遊樂場所來使用,時常三五成群待在此地玩耍。午後用過午餐的男孩女孩彼此相約,正帶著符合年紀的童稚笑容開心玩鬧著——除了獨自蹲坐於邊緣的女孩以外。
女孩幾乎是將臉埋進環抱著膝的雙臂間,只露出晶瑩的葡萄紫雙眼。那對紫眸中透出隱藏不住的羨慕,卻又被壓抑自我的淡薄給覆蓋,不難猜出女孩心裡的掙扎。她一頭暖黃色長髮披在背上,髮尾天生的反翹而老是顯得散亂,不過她相當喜歡這樣的長髮,因為這是已故的母親留給她的遺物之一。
「……嗯。」女孩看了看自己身上輕便、為了方便活動而製作的衣物,再看看空地上邊拉起裙襬邊小跑步的其他女孩子們。
真的好漂亮喔——像陶瓷娃娃一樣。
那種很容易就會損壞似的脆弱感,反而會令人特別想要保護和珍惜。看著嘻鬧的孩子們其實她也分不出來誰是誰,對她來說每個人的臉都大同小異,所以一括而論大部分的女孩子都像易碎品一樣,這種概念已經在她心底成形了。
女孩心想自己大概永遠也不會成為那樣的人吧,打出生開始她就已經不屬於那一方。因為和其他人不屬於同一個群體,所以她才會自己一個人呆坐在這裡。
「——妳好。」一道甜甜的嗓音對發呆中的女孩打招呼,抬頭一看是一個不認識的褐髮女孩,正用令人感到舒服的微笑對她釋出善意:「妳是隔壁那家人的女兒白雷對不對?搬來這裡一段時間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妳耶。」
「隔壁?」好像是有那麼一回事,名叫白雷的女孩如此想著。
因為她幾乎都待在屋子或庭院中做父親交付的訓練課題,所以對鄰居住著什麼樣的人並不是很清楚。前陣子的確有聽父親提過有新鄰居搬來,但就連提起話頭的父親自己都不太在意,更何況是連出門都很少的她呢?
這個女生會願意跟她做朋友嗎?
「那……妳應該…有聽過我的事吧?」白雷的語氣裡充滿退縮,她比誰都明白自己沒有立場和資格主動親近別人。
「妳說大家都說妳是……妳很恐怖的事嗎?」為了避免太過傷人,女孩還特意改用了委婉的詞句。
白家誕生了個怪物——街上的人在背後都是這麼說白雷的。
據說她學會走路以後,她體內的那股無法控制、猛獸般的力量就開始浮現了。被她小小手掌抓住的東西在下一秒便會碎裂或是解體,那雙手就像野獸大張的利牙,異於常人的怪力會破壞掉幾乎所有握於她掌中的物體。
『這是一種天賦而不是詛咒,妳要學會去掌控它。』
於是她有記憶以來就一直在父親白遠的指導下學習如何駕馭那股力量,包含基本訓練、戰鬥訓練等,甚至在母親病逝後訓練的質與量還明顯增加——年幼的白雷不會知道父親這樣做的原因是因為她的樣貌和已故的母親很像,所以白遠比起任何人更希望白雷能及早掌控自身的能力,擺脫那項束縛然後去好好過她的人生。
為了回應父親的期望白雷不曾喊過辛苦,她也喜歡看見自己一點一點在進步的足跡。只是身為前武裝祭司的父親表面上受到居民們的尊敬,但在人後卻因為她的存在而被指指點點。生性淡泊的白遠從來不把這種事放在心裡,但在白雷眼裡看來反而更令她感到難受與自責。
「妳不會怕嗎?」白雷不懂眼前的女孩為什麼還笑得出來,其他孩子一看到她就跑開跑得遠遠的。雖然早就預料到這種情況,可是難得出門散個心的白雷只覺得心情更鬱悶:「離我太近會受傷的……」
「怎麼會呢?我才不相信那些大人說的話,他們一定騙人。」女孩邊說邊拉起白雷的手臂笑得一臉開心:「我們去玩嘛,別人不跟妳玩我跟妳玩。」
「跟我?」說沒有心動是不可能的,白雷露出猶豫的表情遲遲不站起身。
「對呀,那些小孩都比我小,只有妳跟我一樣大,所以我們是一樣的。」
一樣……的?
看著女孩燦爛的笑臉白雷放棄了,放棄了她的自我堅持。她也還是個孩子,無法抵擋寂寞與孤單太久,如果是這個女孩說不定真的可以接納這樣的她。
「那個……」白雷因為緊張而緊抓自己的衣襬,過了幾秒才鼓起勇氣對女孩說:「我等等就得回家了,明天、明天下午我也在這裡等妳可以嗎?」
「明天嗎?」想了一下,女孩給予肯定的答覆:「好啊,我一定會來,我們是朋友了嘛!」
白雷看不見自己此時的表情,否則她就能看見自己臉上出現了很久不見的笑容,那模樣彷彿她母親一般散發著和煦的暖光。
這是首次有同齡的孩子願意站在她的身邊,而不是用恐懼或輕蔑的眼神看著她,這比她受到父親褒獎時更令人感到高興。
『第一個……朋友嗎?』
隔天白雷向父親請了假,當她看見女孩真的依照約定出現時簡直有種想哭的衝動。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吃過午餐之後的相約變成一種習慣。繼承了母親好歌喉的白雷教著女孩去唱許多動聽的樂曲,而女孩則對鮮少出門的白雷講述從行商的家人身上聽來的見聞。在外人眼裡看來,兩個女孩聚在一起談天說地的場面很是溫馨,未曾聽過街上傳言的人都不會想到要把開朗笑著的白雷和「怪物」一詞混在一起。或許在和女孩相處的過程裡,就連白雷自己也把那加諸在她身上的稱號給忘的一二淨了。
笑顏逐開的白雷專注力沒有以往來的高了,雖然不否認多少影響到平日的訓練課程,但對此白遠沒有多作意見。只是偶爾從眉宇間可看見他流露出對孩子的擔心——他深知不成熟的控制力不僅會傷人還會傷害自己。
一個星期、一個月……日子一天天過去,在白雷認為她可以和女孩一直做朋友下去時,她切身的體會到當時的自己與現實有多麼讓人恐懼。
這裡是座相當於小型公園的空地,至少孩子們是將它當作遊樂場所來使用,時常三五成群待在此地玩耍。午後用過午餐的男孩女孩彼此相約,正帶著符合年紀的童稚笑容開心玩鬧著——除了獨自蹲坐於邊緣的女孩以外。
女孩幾乎是將臉埋進環抱著膝的雙臂間,只露出晶瑩的葡萄紫雙眼。那對紫眸中透出隱藏不住的羨慕,卻又被壓抑自我的淡薄給覆蓋,不難猜出女孩心裡的掙扎。她一頭暖黃色長髮披在背上,髮尾天生的反翹而老是顯得散亂,不過她相當喜歡這樣的長髮,因為這是已故的母親留給她的遺物之一。
「……嗯。」女孩看了看自己身上輕便、為了方便活動而製作的衣物,再看看空地上邊拉起裙襬邊小跑步的其他女孩子們。
真的好漂亮喔——像陶瓷娃娃一樣。
那種很容易就會損壞似的脆弱感,反而會令人特別想要保護和珍惜。看著嘻鬧的孩子們其實她也分不出來誰是誰,對她來說每個人的臉都大同小異,所以一括而論大部分的女孩子都像易碎品一樣,這種概念已經在她心底成形了。
女孩心想自己大概永遠也不會成為那樣的人吧,打出生開始她就已經不屬於那一方。因為和其他人不屬於同一個群體,所以她才會自己一個人呆坐在這裡。
「——妳好。」一道甜甜的嗓音對發呆中的女孩打招呼,抬頭一看是一個不認識的褐髮女孩,正用令人感到舒服的微笑對她釋出善意:「妳是隔壁那家人的女兒白雷對不對?搬來這裡一段時間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妳耶。」
「隔壁?」好像是有那麼一回事,名叫白雷的女孩如此想著。
因為她幾乎都待在屋子或庭院中做父親交付的訓練課題,所以對鄰居住著什麼樣的人並不是很清楚。前陣子的確有聽父親提過有新鄰居搬來,但就連提起話頭的父親自己都不太在意,更何況是連出門都很少的她呢?
這個女生會願意跟她做朋友嗎?
「那……妳應該…有聽過我的事吧?」白雷的語氣裡充滿退縮,她比誰都明白自己沒有立場和資格主動親近別人。
「妳說大家都說妳是……妳很恐怖的事嗎?」為了避免太過傷人,女孩還特意改用了委婉的詞句。
白家誕生了個怪物——街上的人在背後都是這麼說白雷的。
據說她學會走路以後,她體內的那股無法控制、猛獸般的力量就開始浮現了。被她小小手掌抓住的東西在下一秒便會碎裂或是解體,那雙手就像野獸大張的利牙,異於常人的怪力會破壞掉幾乎所有握於她掌中的物體。
『這是一種天賦而不是詛咒,妳要學會去掌控它。』
於是她有記憶以來就一直在父親白遠的指導下學習如何駕馭那股力量,包含基本訓練、戰鬥訓練等,甚至在母親病逝後訓練的質與量還明顯增加——年幼的白雷不會知道父親這樣做的原因是因為她的樣貌和已故的母親很像,所以白遠比起任何人更希望白雷能及早掌控自身的能力,擺脫那項束縛然後去好好過她的人生。
為了回應父親的期望白雷不曾喊過辛苦,她也喜歡看見自己一點一點在進步的足跡。只是身為前武裝祭司的父親表面上受到居民們的尊敬,但在人後卻因為她的存在而被指指點點。生性淡泊的白遠從來不把這種事放在心裡,但在白雷眼裡看來反而更令她感到難受與自責。
「妳不會怕嗎?」白雷不懂眼前的女孩為什麼還笑得出來,其他孩子一看到她就跑開跑得遠遠的。雖然早就預料到這種情況,可是難得出門散個心的白雷只覺得心情更鬱悶:「離我太近會受傷的……」
「怎麼會呢?我才不相信那些大人說的話,他們一定騙人。」女孩邊說邊拉起白雷的手臂笑得一臉開心:「我們去玩嘛,別人不跟妳玩我跟妳玩。」
「跟我?」說沒有心動是不可能的,白雷露出猶豫的表情遲遲不站起身。
「對呀,那些小孩都比我小,只有妳跟我一樣大,所以我們是一樣的。」
一樣……的?
看著女孩燦爛的笑臉白雷放棄了,放棄了她的自我堅持。她也還是個孩子,無法抵擋寂寞與孤單太久,如果是這個女孩說不定真的可以接納這樣的她。
「那個……」白雷因為緊張而緊抓自己的衣襬,過了幾秒才鼓起勇氣對女孩說:「我等等就得回家了,明天、明天下午我也在這裡等妳可以嗎?」
「明天嗎?」想了一下,女孩給予肯定的答覆:「好啊,我一定會來,我們是朋友了嘛!」
白雷看不見自己此時的表情,否則她就能看見自己臉上出現了很久不見的笑容,那模樣彷彿她母親一般散發著和煦的暖光。
這是首次有同齡的孩子願意站在她的身邊,而不是用恐懼或輕蔑的眼神看著她,這比她受到父親褒獎時更令人感到高興。
『第一個……朋友嗎?』
隔天白雷向父親請了假,當她看見女孩真的依照約定出現時簡直有種想哭的衝動。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吃過午餐之後的相約變成一種習慣。繼承了母親好歌喉的白雷教著女孩去唱許多動聽的樂曲,而女孩則對鮮少出門的白雷講述從行商的家人身上聽來的見聞。在外人眼裡看來,兩個女孩聚在一起談天說地的場面很是溫馨,未曾聽過街上傳言的人都不會想到要把開朗笑著的白雷和「怪物」一詞混在一起。或許在和女孩相處的過程裡,就連白雷自己也把那加諸在她身上的稱號給忘的一二淨了。
笑顏逐開的白雷專注力沒有以往來的高了,雖然不否認多少影響到平日的訓練課程,但對此白遠沒有多作意見。只是偶爾從眉宇間可看見他流露出對孩子的擔心——他深知不成熟的控制力不僅會傷人還會傷害自己。
一個星期、一個月……日子一天天過去,在白雷認為她可以和女孩一直做朋友下去時,她切身的體會到當時的自己與現實有多麼讓人恐懼。
◆◆◆◆◆
事情是發生在一個與以往無異的日子裡。
抱著書的女孩來到約好的地點時白雷嚇了一跳,女孩的臉與身上多處貼著紗布不曉得是怎麼受的傷。當然會擔心的白雷追問,但女孩只是搖搖頭說沒什麼,就和之前一樣翻開書就這樣講起故事來。即使覺得對方的樣子不對勁,但白雷並不喜歡強逼別人說不想說的事於是沒有繼續問下去。她沒有料到這一點微小的不同,會成為毀掉她這段快樂時光的源頭。
「然後啊媽媽她就說……」
「——原來妳在這裡!」
「咦?」女孩講故事講到一半卻被突然的喊聲打斷,她明顯受到驚嚇趕緊轉頭望向聲音來源,一名穿著體面的中年男子滿臉怒容地朝女孩們所在的地方瞪視。
見女孩呆愣在原地沒有要移動的意思,男子邁開大步自己走了過去,一靠近女孩便粗魯地扯著女孩的長髮:「誰准妳又私自出來的,跟我回去!」
「好痛喔,放開我……拜託!」
「呃……喂你做什麼!」事情發生得太突然,白雷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連忙出聲制止繼續動粗甚至舉起手要揮女孩巴掌的男子:「你是誰啊別碰她!」
「我是誰?她是我的養女沒經過同意就擅自外出我為什麼不能管?我才想問妳……」男子用不善的目光打量著白雷,接著勾起輕蔑的冷笑諷刺地說道:「原來是隔壁家的那頭野獸,老早就久仰大名了。我告訴妳,這是我們的家務事輪不到一個小孩來插手管。」
白雷根本不把對方的惡意訕笑聽進耳裡,她只在意男子所說的前一句話。「養女」兩個字她可沒有漏聽,不過女孩是有父母的,否則她那些動聽的故事究竟從何而來?
「他說的是真的嗎艾塔莎?為什麼他那麼說?」白雷對女孩投以疑惑卻只換來對方的沉默,倒是一邊的男子很感興趣似的看著兩個女孩。
「艾塔莎?這就怪了,艾塔莎是誰啊?」男子自言自語地說,接下來恍然大悟鬆開了抓住女孩頭髮的手噗哧一聲難聽地笑了出來:「妳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會說謊了?不止父母早死了的事居然連名字都造假,妳想變成別人是嗎?少犯傻了,這就叫做自我催眠啊。」
——。
腦袋一陣轟鳴,白雷注視著也正回望著她的女孩,卻無法從翠綠的雙眸中猜出什麼。明明是沒有蘊含一絲謊言清澈眼睛她卻看不穿其中的本質,打從一開始就全都是虛假的,原來她從來不曾理解過關於女孩的任何事。
「妳騙我的……?」
那麼還有哪些事真實的?
是否就連「朋友」這份關係也只是個謊言罷了,現在的白雷根本不敢去想。
「對、對不起……對不起。」女孩只是一昧地道歉,這三個字對白雷來說彷彿難解的謎題。與其說她弄不明白這三個字背後的意義,不如說是她不想去明白——不想承認她們兩個不過是互舔傷口的存在罷了。
因為特異而選擇離群的女孩。
因為寂寞而陷入幻想的女孩。
「停止妳無謂的幻想別再拉人下水玩家家酒了,還有誰你不拉偏偏去拉一隻野女孩。給我好好認清妳現在的身分,快跟我回家還有很多工作要交給妳做,下次要是再偷偷跑出來不是這樣就能了事的!」
「呀啊!」突然再度被拉扯拖行的女孩,究竟只是基於反射動作,還是真的想向白雷求救已無法得知,當下她朝著白雷伸出自己的手。
「放開她!」在此種情況也沒有考慮那麼多的白雷,也不過是因為下意識而去伸手回握女孩——只可惜這才是個最錯誤的舉動。
「呀啊啊啊——!」
哀嚎聲自白雷試圖拯救的女孩口中發出,前者驚覺自己沒有調節力道而連忙鬆手。不過已經太遲了,女孩的右手無力地垂下,原本清秀的臉龐因劇痛而扭曲著。女孩白皙的肌膚上面浮現清晰指印,甚至有漸漸轉紅為紫的傾向。罪魁禍首的白雷不知道自己剛剛到底用了多大的力道,以及那條手臂到底有沒有骨折或是受到其他損傷,只能模糊地由女孩的表情判斷出她有多痛。
「艾塔莎……我、我不是故意的……」白雷不能原諒自己她居然弄傷了對方這件事,她慌張得腦袋一片空白,再度伸手想試著去檢視女孩的傷。
「別再用那個名字叫我!」啪地一聲,女孩用完好的左手拍掉白雷的手,整個人退後朝男子的身邊緊靠。
「………欸?」
——露骨的厭惡。
即使對表情辨別困難的白雷此時也能讀出女孩釋出的情感,那種情緒她再熟悉不過,是街上的人看見她時都毫不隱藏的感情。
對不起,真的不是故意的
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宛如即將擱淺的魚拼了命地想移向可供存活的水源般,白雷在女孩要轉身離去時拉住了對方輕飄的裙襬—--
——「放開我,妳這個怪物。」
原以為自己接近的是一潭暖泉,卻硬生生在她眼前結成了冰。
於是她鬆開了手,任由自己在原地死去。
於是她鬆開了手,看著女孩跟隨那個暴戾的男人離開。
「哈哈……」白雷無法抑止地想要笑,只不過嘲笑的對象是自己。
和時常施以暴力卻能提供溫飽的男人比起來,她不過就是女孩用來填補內心空洞的道具——而這個角色誰都可以取代。
「對了,妳還沒有……」
白雷想起了母親病逝前兩人的對話,那唇角揚起滿溢慈祥的微笑至今還深深刻在她記憶裡。
『媽媽,女孩子是不是都是用玻璃或陶瓷做的娃娃,跟媽媽一樣漂亮。』
『傻孩子,妳不也是女孩嗎?
——所以一樣容易心碎啊。』
極其細微的、又彷彿巨響。
「妳還沒有……告訴我妳真正的名字。」
虛弱的問句在空氣中飄盪,然而已經傳達不進任何人的耳裡……
虛弱的問句在空氣中飄盪,然而已經傳達不進任何人的耳裡……
★完成於2013/07/21 BGM : conturbatio |
|